阶级社会下众生皆苦的悲剧

【有剧透】【有剧透】【有剧透】影片通过记者田中武志（妻夫木聪饰）采访众人，逐渐还原一起谋杀案中的受害者夫妇画像，而这起谋杀案的受害者与田中武志和他的妹妹田中光子（满岛光饰）似乎也有交集。推理成分并不强，结构也不复杂，呈现得很清晰。通过被访者之口，案情逐渐清晰，这尚属次要，更重要的是当中展现的众生画像、背后复杂人性中的贪嗔痴，以及日本等级社会的阶层固化。社会中无形的等级制度在影片中显得十分残酷，剧中角色之一稻村惠美（市川由衣饰）就说“日本不是格差社会，而是阶级社会”。“格差社会”和“阶级社会”的不同之处在于：前者重结果，在这种社会中，收入和成就决定了个人在社会当中的位置；后者重出身，个人的生长环境这种社会性背景起决定性因素。理解这两个概念就不难摸清影片主题。在“阶级社会”下，碾压者和被碾压者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影片中最富悲剧性的人物田中光子，为了摆脱阴暗变态家庭的影响，极力进入了“看起来很有名家风范”的大学，希望在这里重新开始。然而这里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相反，家庭是她的原罪，出身即阶级。当既得利益集团猎手夏原（松本若菜饰）出现时，像很多悲剧当中的美丽女主角一样，她对于夏原的邀约及她所代表的那个世界完全没有抵抗力，轻易就走向了献祭台。不可描述的残忍画面导演进行了较为艺术的处理，依然让人感到恐惧。影片可贵的一点是，对于光子这样的女性，创作者不进行道德审判，也不给价值判断。毫无疑问，光子是社会当中的弱者，她试图冲破阶级藩篱的努力被证明是徒劳，最终走向毁灭似乎是一个顺理成章的结果。然而，影片还呈现了另外一种残酷丑陋的可能，碾压者和被碾压者的身份并非不能转换。夏原原本不是类似蓝血贵族的“内部生”，利用美貌和不断献上祭品，被内部生团体欣然笑纳；同属一类人的还有田向浩树（小出惠介饰），利用有家世的“女友”进入大企业工作进而成为“精英”，对此他感到十分坦然，包括稻村惠美在内的“女友”们不过是可以踩在脚下的石头而已。毫不意外地，这样的两个人最后成为了世俗眼中优秀般配的夫妻，进入了他们渴求的阶层。他们的脚下堆满尸体，全是田中光子、稻村惠美这样被侮辱、被损害的女性。只要能变得足够丑陋，向上流动似乎也不是问题。日本社会当中的阶层固化和等级制度不是一个新话题，文艺作品也时有讨论。《东京女子图鉴》曾经一笔带过，女主角和出身东京港区的男友交往，却被拒绝进入对方的圈子，相似一幕在本片中也出现了。《愚行录》在直指“阶级社会”之残酷的同时，展示了人性当中的贪嗔痴。“贪”是对进入更高阶级的渴望，“嗔”是企图跨越鸿沟失败后的绝望和愤怒，“痴”是所有人的迷惘。影片的群像很成功，主要人物背后都有其合理的行为逻辑。观众会忍不住去分析每一个人，思索其悲剧的成因。同时，主要角色的每一个小悲剧，合起来就成为了阶级社会之下的大悲剧，是阶级社会之“恶”的集中体现。各位演员的表演都无可指摘，尤其是满岛光这次“收”住了，并没有像在《四重奏》里那样过度诠释。片头片尾公交车镜头显然是首尾呼应，镜头、场景几乎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角色行为。影片开始，田中武志被人要求让座，他不情愿地让了，但假装跛足，故意戏弄了那个要求他让座的人。结尾看到孕妇，主动让座。这其中似乎颇有含义。镜头一一扫视过的车内众人，其实代表的就是俗世众生，影片片名《愚行录》，然而包括所有角色在内的他们，岂只能用“愚”字就概括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