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暴富的故事，没有你想得那么美好
《亿男》的故事，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图书管理员一男因弟弟拖累扛下巨额债务，却不想中彩票一夜暴富，正当不知如何处置这比巨款之时，多年不见的挚友现身，并带着巨款消失，一男为此踏上寻找金钱和真相的旅程。这个略带寓言性质的故事原本不必如此讲述。一种更为直白的版本是，因某种机遇一夜暴富的普通人处理不好与金钱的关系，大肆挥霍终至贫困，最后认识到金钱的两面性：既能带来享乐和满足，也会因过度而腐蚀人心。《亿男》变得更加有戏剧性。一男似乎专为阐述导演个人的观点被创造出来，因此自始至终他都不具有主动性。观众不知道他为何替弟弟扛下巨额担保，妻子为何离开他，挚友如何知道他的内心在获得巨款后会发生变化。这一切都直接抛予观众，抢行让他们接受。一男于是成为“惨”的代言人，到底遭遇什么罪孽，才要承受如此颠簸可悲的人生：妻子离开，打两份工，缩衣减食，突然获得巨款又失去，然后所有人都在教育他应该怎么行事。电影在一开始就潜在地认定像一男这般限于困境的普通男人无法处理好巨额财富，然后才搬出他的挚友强行带走他的巨款，让他在失去财富后思考幸福与金钱的关系。这相当于给一男专门开设一堂树立正确金钱观的课程。电影自然是富有教义的，它准确刻画出金钱具有的两面性，教人认清金钱与幸福的关系。但以影像的方式呈现过于戏剧性的情节，只能让人勉强接受。不过考虑到《亿男》改编自同名小说，这个致命缺点似乎也能够理解。在小说中，情节的荒诞可以为叙述的真切所掩藏，甚至两者可以产生相互激发的张力。譬如格里高尔·萨姆沙突然变成甲虫或K突然被捕并接受审判，我们并无感觉到任何虚假，这得力于卡夫卡所创造的叙述者展开的叙述。但由于影像是以现实为显影的素材，所以它必须考略到情节在现实中发生的可行性。对此，《亿男》的电影版并非处理好。也许在影像风格上，它可以不那么写实，这相当于提前告知观众不要把电影当成真实的生活看待。功劳在故事原作者川村元气身上。川村元气是位著名制片人，不少日影佳作由他制片，如《告白》《恶人》《你的名字》等。2012年发表小说处女作《如果世上不再有猫》，《亿男》是15年的作品，入围“日本书店大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