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和哲学的思考

这是小时候电视上放过的一部美国科幻片，这部影片在电影史上并不出名，没什么反响。但在当时却令正在上小学或是还没上的我看得目瞪口呆，看后回味无穷，当然漂亮的女主角和其中的床戏可能也是一部分原因。在这里我并不打算写个影评或是什么东西，而是想对于电影中的故事进行一些道德和哲学的思考。但是为了叙述和读者阅读的方便，还是要剧透的。（说实话我不知道剧透这个词是个名词还是动词，因为上学时没学过，现代汉语词典里面也查不到。所以上面那句话使用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表达，名词动词都说得通。）我想这影响不大，因为即使读者读了这文章，也不一定有兴趣看电影，即使有兴趣看，也不一定去网上找来下载，即使去找了，也不一定找得到，即使找到了，也不一定有空间存，即使有空间存而且下下来了，也不一定有时间看，即使有时间看，也不一定有兴致看，即使有兴致看……也许先知道剧情也没有太大影响。《十二点零一》是一部典型的美国片，包含了形象出众的男女主角，笑里藏刀的大反派，性，幽默，当然，男主角还得有个没什么个人魅力的配角哥们。故事其实很简单，某公司发明了一种对撞机，并在午夜12点对撞。对撞使得时间反弹了24小时，回到了前一天。主人公，这家公司的小职员巴里在时间反弹的一瞬间意外触电，拥有了反弹前的时间记忆。因此，在巴里的世界里，时间就是永远重复这一天，经历同样的交通事故，面对同样的对话，死去的人复活，再死去，晚上打碎的花盆早上复原了，刚认识的女友到了早上又形同陌路……而与此同时，其他人对此毫无意识，都认为他们是在过新的一天。巴里开始了反抗，经历过几次失败和自己的死亡，他终于打败了疯狂的老板，使对撞机停止工作。面对着来拘捕自己的警卫，看着时钟走到十二点零一，巴里激动万分。这是一场一个人的战争，因为在巴里已知的世界范围内，只有他一个人拥有记忆，他一个人要对抗全世界。巴里在胜利后的宣言是：“每一刻，世界都在更新，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说明了，巴里要的是变化的生活，新鲜的生命，不想过他以前那种，永远知道即将发生的事，即使自己作出改变，第二天还会推倒重来的生活。当然，巴里做这一番争斗的初衷，是要使自己喜欢的美女不要每天都被谋杀，但在这好几天的重复生活中，巴里也认识到了自己生命的真正诉求。反弹的一天，是星期二。巴里过得很糟糕，一大早就要面对电话里妈妈的唠叨，出门不久遇上交通事故，上班又迟到，遇上同事的捉弄，新上司又不欣赏自己，被很没面子地训斥，在公司好不容易见到一个美女，搭讪又不算成功，而且下班时候竟然看见她被枪杀了。之后和哥们一起在酒吧喝得醉醺醺回家。到家后又错把帽子扔进鱼缸，打碎了花盆。所以我们也有理由怀疑，如果巴里在反弹的一天中，度过的是美好的时光，享受的时光，他是否还有如此动力去反抗整个世界。如果你是巴里，赶上时间反弹的那一天是个周末，玩得很高兴，度过了生命中最幸福的一天，你会怎么做？是选择每天做同样的事，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美妙的一刻，永远不会遭遇不幸，不会生病，变老，不会死去。还是放弃这一切，去选择那种荆棘丛生，毫无确定性的生活，面对困境，失败，承受衰老，走向死亡？这是一个问题。让我们放下这个问题，换个角度去思考。如果你不是巴里，而是他身边的一个普通人。我常常在想，我是不是也有可能也生活在一个反弹的世界里呢？我现在经历的这一刻，可能我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自己却毫无察觉，一直认为是新的生活。我怎么能够证明，我所在的这个世界，是否正在反弹呢？相信我，这不是个简单的问题。如果我在这里直接给出我的答案，那么久显然剥夺了让读者思考的机会。因此，我决定叙述我的思考过程。如果我们知道对撞是像电影里一样发生在午夜十二点整，那么就简单了，只要熬夜到第二天就好了。为了避免观测误差，可以从23:55一直盯着闹钟直到0:05，这样就能确定时间没有反弹了。可是我们连是否发生了反弹都不知道，又怎么确定得了时间点？也许反弹发生在0:08，也许是在美国的十二点……如果这时候睡觉了，可能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就是同一天，自己还全无所知。既然睡觉也就是失去意识时会察觉不到时间的反弹，那么清醒的时候呢？我知道时间从我手上流走，没有异常的发生。但是，只要有如昏迷，愣神，睡眠等失去意识的机会，我们就有可能发现不了时间反弹。连续坚持一天以上不睡觉不打盹，也不行。万一时间没有反弹一天，弹了两天岂不是徒劳无功？就算是发生在12点，我们在十二点的那一刻没有失去意识，那又怎样呢？也有可能时间反弹的一瞬间我们即使清醒也毫无所知，直接跳回了24小时前的时光。所以，我的结论是，如果不是像巴里那样触电，我们绝无可能察觉到自己正在经历时间反弹。这个问题就像“上帝是否存在？”一样，是一个不可能证实，也不可能证伪的命题。接下来一个问题就来了，既然对于巴里身边的人来说，和我们一样，即使时间反弹，他们过的就是真实的生活。他们有关于昨天的记忆，有对于明天的设想，更有着对于现在的感受，这些都是真实的。时间反弹对于他们来说，毫无影响，时间在流逝，世界在变化发展，就算知道时间反弹，自己也感受不到，那又怎样呢？相对于他们，巴里又有什么特殊呢？他只不过是多了一些记忆而已，而这些记忆，对于别人来说，又怎能算是真实的呢？只有一个人知道，而且只可能有一个人知道的真相，能算是真相吗？假如电影中，没人相信巴里的话，没人帮他，巴里也没有能力去改变时间反弹，那么会发生什么呢？如果有一天一个人突然对你说，时间反弹了，他能感觉到，他能记起来，但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你会怎么做，会相信他吗？在巴里的几次尝试中，有一次失败的结果是自己和所有同伴都死了，但是这没关系，第二天一切重新开始，人们都活过来了，坏人也不知道他即将进行的反抗，他还有机会在一天之内重头再来。最后成功的那次，他正在和女友缠绵的时候，一个同伴被人干掉了，他们提前得到消息，采取措施并取得了成功。这时候我想，这个牺牲的人呢？他是有机会免于死亡的啊。如果巴里选择放弃今天，第二天再行动，就有机会避免这个人的牺牲。当然，巴里和他没什么交情，死的不是他那个谢顶的哥们，电影篇幅有限，也没必要宣扬伟大的博爱精神，人文主义，所以编剧也没安排他重新再来一次。但是我想，如果牺牲的那个人是你呢？你会怎么想？你本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为了所谓的正义，帮助巴里摆脱他的噩梦，成功了，你却死了，巴里也许会在你的祭日去墓地放束花，默哀一会儿，也许还会假惺惺地哭几声，但是这对于已死的你又有什么意义？如果你是巴里，在成功后激动地与女友热吻，早已忘了死去的同伙，等他想起来，会后悔吗？会有一丝的愧疚吗？一个人的生命，相对于自己能过正常的生活孰轻孰重？也许在巴里的概念里，时间反弹中的生命没有意义，但是对于死者呢？时间反弹中的巴里，让我想到了佛教的学说“轮回”。一个人的轮回是一辈子，生，老，病，死。而巴里的轮回，是一天，永远重复的一天。巴里为了阻止时间反弹，采取的一些列抗争，是不是可以比作佛教的修行？最终的成功，并且赢得了爱情，是不是可以算作跳出轮回，涅槃重生了呢？另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是，在第一次发生时间反弹时，巴里听到相同的闹铃，看到相同的早间新闻，听到妈妈相同的唠叨，看着无礼邻居训斥孩子，堵车，甚至都没意识到这是相同的一天，只是觉得有些怪异。在他的概念里，这些只是“相似”。这是否提醒了我们，我们的每一天，是不是正经历着相似乃至相同事情呢？疲惫的早晨，单调的早餐，拥挤的地铁，日复一日的工作。我们是否自己跳进了轮回之中，甘愿受着永世不得翻身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