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格曼电影笔记之《面孔》：自视羞耻

1，弗格勒雕塑般的面孔有如面对彼拉多时沉默的耶酥，他自视为一名殉道者。电影开场第一个镜头，远景，马车停在荒原上，画面左侧的弗格勒和曼达倚靠在一个木架下，那木架像极了一座刑台。故事里有关于“基督复活”的影射，伯格曼进行了处理，弗格勒建立了信仰，并把自己灌注为信仰的对象或者真理本身，可是故事一转，才看清他难以启齿的羞耻，装死以及复活都让他面临着自己被自己拷问的危险，那些是真理吗？他几乎丧失了对自己的信任，才拼命去报复，几乎犯下杀人的罪业。伯格曼认为他是易碎的，真正的力量在曼达那里。在白天穿着黑衣假扮男人的曼达，一到晚上脱去伪装，一袭白纱，拥抱住了那个破碎的人。如伯格曼所说，她代表了人类最纯洁的信仰，即便那信仰的对象已成幻灭。她守护住他。英格丽图林的表演总是充满魔力。几年之后的《冬日之光》里她又把比这形象更深一步的那个女教师演绎到出神入化。图拜尔是被拿来讽刺那些教堂里的寄生虫吧？而女巫一样活了200岁的老妇，是代表人类冷漠的智慧吧？电影结尾，幽了一默，还是黑色的，弗格勒再次走向世俗的荣耀。2，这故事衍生的另一个主题则是透视了观众与艺术家之间的关系，而这层关系里充满了某种羞耻，和对羞耻的掩饰。对艺术家的价值定位很模糊，且有一种被撕破面具的感觉，所以离开时的弗格勒像个乞丐。这在他的书里也有提及。3，伯格曼的长处，是在一个狭窄的故事里展现层次丰富的形态。只是，《面孔》里很多东西没有能够有充裕的空间展开吧，只埋伏下了线索。所以，每次看这部电影总觉得不过瘾，像饥肠辘辘的人只吃得个半饱。4，最夺人眼球的一场戏是夜里弗格勒报复医生时。气氛，节奏，镜头，剪辑都很好，真的特别好看，可总差点意思，我以为是它没能将之前的立意再拔高。5，在他同时期的作品中，这部电影鲜有人提及，《时代》杂志让伍迪艾伦推荐五部伯格曼的电影时，他却提到了这部《面孔》。6，贡纳费舍尔最后一次做他的摄影师，很多室内戏的灯光用得有点太过了，我以为。7，伯格曼的三大男演员第一次同时出现在电影里————好象也是唯一一次————马克斯冯西多，巩纳毕恩斯特朗，艾尔兰德约瑟夫森。前几天在斯科塞斯的《禁闭岛》里竟然看见了马克斯冯西多，吃了一惊，原以为这老家伙早死掉的了。8，在美国上映时名字被改成了《魔术师》，失了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