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动画而已，何必那么认真

一部动画而已，何必那么认真。7月24号上午我发现马男出了第三季，然后这一天我都蹲在B站。五集熟肉，七集生肉。看到最后一边哭一边盯着天花板思考人生。那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半，我突然意识到这只是一部动画片而已，何必那么认真？一匹马、一只猫、一个美籍越南裔女人、一个美国废青（无性恋？）、一只拉布拉多犬、一个过气女明星，还有其他的人或者动物，他们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说什么话，摆什么表情等等都是幕后团队设计好的；每一季的剧情走向和起伏都几乎一致，在这一季的第十一集跟第一季的第十一集一样也是tripping；贯穿每一季的主题都是怎么从miserable变得happy。这部动画里里外外都是人工设计的，人工设计的玩意多像一个圈套，就等着猎物掉进去。Fine,I’min.1.Onlyafteryougiveupeverythingcanyoubegintofindawaytobehappy.我这种平均一周有四天半都在觉得自己是dumpshit的人，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找到happiness。第一季的简介就说得很清楚了，这是一部讲述马男的个人（中年）危机的动画，但它既不是美国中产阶级的悲哀与困境（具体参考《美国丽人/AmericanBeauty》），也不是边缘群体的挣扎和诉求（具体参考《爱我就让我快乐/happiness》）。马男的个人危机有某种普适性，几乎每个人都能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比如我看到了自己普通的（normal）童年、一错再错的行为、自暴自弃、逃避各种事情、做事情永远没有下一步……不只是马男，其他角色也是，戴安是女版马男，口是心非、不会表达情感（非要嗑药了才会好好说话）、有聚会尴尬症的Zoe；卡洛琳公主是现代都市女白领的真实写照，在男权社会里希望通过强悍的工作能力来证明和实现自我价值以求获得女性地位在现实里的尊重与提升……以上扯淡而已，P.C.是个工作狂，现代都市的写字楼里塞满的两种人，一种是工作狂，另一种不是。她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孤独无比。和Todd相比，她只是不那么废柴而已。Todd其实也不是彻底的废柴，至少他写过一个被大牌欣赏的摇滚舞台剧，但是被马男毁了。马男在上一季没有做成的事情在这一季做成了，不过伤害的对象变成了Todd。花生酱先生空穴来风的快乐到底从哪里来？这一直是我的困惑。这一季最让我伤心的是SarahLynn，她死了。似乎happiness是个伪命题，不存在的，虚无的。人们永远只是在找它的路上而无法得到或者见到它本尊。心灵鸡汤和社会主流和长辈们不断地告诉我们，生活是美好的，世界是美好的，每个人都是美好的，只要你变得更好，你的所见所听所闻都会美好。但是，如果生活就是一出悲剧呢？悲观主义的确会让你的眉头紧皱、眼角和嘴角下垂、记忆力减退、行动力不足、性能力减弱、生活质量下降，BUTWHATIFTHATISTHETRUTHOFEVERYTHING?好吧，这很反人类。那就继续lookforawaytobehappy。这一季最后给了一个伤感但充满希望的结局，至少看上去充满希望。他们都听了老仓鼠的话：放弃一切，然后开始找到通往幸福之路。Todd从马男家搬走了并卖掉了自己的创业公司赚了一笔但又莫名其妙地花光了，但和Emily一起又挺快乐的；戴安被P.C.炒了，找了一份看上去挺理想的新工作，继续和花生酱先生幸福美满地生活下去；P.C.被马男炒了，跟一只情投意合的老鼠结了婚，又自己炒了自己，决定去做经理（manager）；花生酱先生成了一个英雄，接到各种offer，卖掉了自己的公司；SarahLynn嗑药嗑死了；马男本来想重拍HorsingAround，但不想重演S.L.的悲剧，所以他又放弃了，离开了加州，在沙漠里踩尽油门，放开方向盘。马男是放弃一切放弃得最彻底的（自杀，两次）——大概是因为他是这么多角色里面距离happiness最远的一个——然后才看见了他自己所缺失的，生命力。剧集的最后一幕是一群马在沙漠里奔跑。马男瞥见了他们才急刹车。生命力！太阳底下！汗水！奔跑！充满力量的最原始的生命！这是心里充满emptiness的马男最原始的感动，感动到不用感叹号都过意不去。这一季告诉我们，必须经过巨大的喜悦（老仓鼠得了奥斯卡奖）或者悲伤（马男失去了S.L.）才能做到放弃一切而找到幸福之路。就连最难弄的马男都似乎找到了通往happiness的大道了，那么就真的都会happy吧？理论上，是的。如果要有第四季，那就不可能了。2.Everybodylovesyou,butnobodylikesyou.在第四集里，马男学了一次Maroon5，突袭了一次（预演）婚礼。本来一切都还挺好。就在我为了马男没有搞砸婚礼而松一口气时，新娘居然因为马男的一句whenyouknow,youknow之类的话而想取消婚礼了，接着只好让马男去收拾烂摊子。马男在女厕里对新娘说的那段话是自己这三季以来，不，是他自己这几十年以来的真实感受，而且那是最孤独的感受。大多数人都把重点都放在了那句什么遇到能凑合忍受的人就在一起别放手，而我自己的重点则在于那句”Everybodylovesyou,butnobodylikesyou”。然后我又自己补充了一下变成”nobodylikesyouasYOU”。大半年前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事实（真的是，人需要很长时间来意识到自己的悲哀），接下来的大半年，我感到非常悲伤。今天又看到了这个，真的是悲从中来。最后一集的开场，S.L.演唱会结束卸完妆，说人们都因为她是S.L.而喜欢她，而不是因为她就是她自己而喜欢她。包括来找她的马男也只是像其他很多人一样只是来寻求合作，而不是老朋友聚一聚。说白了就是”Everybodylovesyouasyoupretendtobe,butnobodylikesyouasYOU”。我想说的不是明星们的困惑，什么人们只爱我表现出来的样子而不了解也不会喜欢真实的被隐藏起来的自我，什么人们只是爱他们自己的幻想。我想说的是人们所在意的究竟是一个概念，还是一个存在？比如说我去跳楼自杀，一堆人赶来营救我，他们究竟是出于社会道德感与法律意识来营救一条鲜活的生命？是出于本能的反感死亡？还是只是因为我而营救我？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大多数人，或者说所有人对于别人来说只是一个概念性的意义，而不是存在性的意义。所以我觉得悲哀，没有人喜欢我。3.It’sYOU.这是存在主义者的狂欢和宿命论者的末路。存在就是存在，命就是命。在第十集，马男照旧screwup所有事。Todd说出了本季最毒的一句话：这不是因为酒精，不是因为嗑药，也不是因为那些发生在你身上的破事，也不是因为你的童年，而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而已。Yep，就是这么残酷。就算生活是一片风和日丽的景象，就算童年美满而快乐，你还是你，还是会搞砸一切事情，搞得众叛亲离，搞得失去所有，搞得条条是绝人之路，搞得自己非死不可。不要“屙屎唔出赖地硬”，没有事情可以指责，也没有人可以给推卸责任。甚至是难过、自责、愧疚、抱歉都是一种自虐式的自我迷恋。Bojack,It’sjustYOU.Youaretheverythirdcrap.很多东西都是天生的。天生的、无法抵抗的、无法改变的、唯有接受的；也不是完全接受，偶尔会不想接受，而人生的绝大部分痛苦就来源于此。唉，不想写了。反正也没人在意这篇玩意，就这样吧。承蒙厚爱。续写一段。4.It’ssosadthatwhenyouseesomeoneastheyreallyare.Itruinsthem.安娜是个伪救星，就像戴安是个伪真爱一样，她们对于马男来说就是编剧们开的一个调皮的玩笑。或者说，安娜本来有希望将马男从sadness的沉溺中就出来，成为一个好人（goodperson），毕竟一开始安娜看上去简直完全掌握了马男。人与人之间不就是这样的吗？不是你影响我，就是我影响你，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同样适用于人格气场。一开始是安娜强势，马男弱势，但是情况在第六集有了变化，在第七集则完全反转了。马男有一个神奇的扭曲力场（与乔布斯的扭曲力场相反，不是使人向上突破极限，而是向下自我沉沦），总是能够把所有人拖下水，就像在第十一集安娜所说的，有的人是没法救出水的，因为他们挣扎得太厉害，会把别人也拖下水。他们太恐慌，太惧怕厄运，精神上无法相信任何救星。他们多半不是故意的，因为他们的所有注意力由始至终都只集中在自己身上，这就是所谓极致的个人主义。马男不相信安娜，想知道她是怎样的人，想确认安娜是不是自己的救星。但是当他觉得真实的普通的（normal）安娜毁了她的人格气场的时候，这种不信任也毁了他自己。于是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马男又一次截断了自己的生路。其实细想，这也许不是编剧的一个玩笑，也许编剧只是想说马男是无法通过别人获得救赎的，而必须依靠自己的觉悟。既然马男对外界充满了不信任感，而他自己的内心又充满了emptiness，那么唯有靠自己才能从“水里”游走。在经过巨大的悲伤（S.L.的死）之后，马男似乎找到了路子。前文我提到的一系列感叹号大概是马男个人危机的终极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