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干净利落的猫鼠游戏

　　从《扫毒2》到《使徒行者2》和这部《沉默的证人》，今年的暑期档可谓被“港片”贯穿到底。可以说，虽然同属于犯罪动作电影的类型，但《沉默的证人》相较于其他三部更传统的港片，有着自己的新意：在不断压缩的时空限制下，两派人马在法医中心的各个空间里做着困兽之斗，用小格局输出惊险的观影感受。“劫匪+密室”题材的犯罪动作片，在国内华语片的环境中一直不算多。更何况这一次，电影设定的“密室舞台”也令人出其不意——劫匪们劫的不是银行，而是一座看似普通的法医中心。2017年的平安夜，暴雨围城，法医中心遭遇了一伙训练有素的悍匪的洗劫。来者三人，挟持法医陈嘉豪、实习生乔琳、保安金叔，逼迫他们寻找一具特殊尸体并取出尸体内的一颗子弹。而法医们在解剖的过程中也意外发现，子弹事关一场黑帮血拼的案件，匪首SANTA的身份也另有蹊跷。为了保护证物、揭开真相，手无寸铁的法医与实习生借助熟悉的环境不断与劫匪们周旋，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器械和法医中心的特殊地势进行布局反击。两派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和手段，从而让一个本身稍显老套的劫案，演变成了不断转折的戏码，在密闭的大楼里上演了一场猫鼠游戏。某种意义上，《沉默的证人》更接近于好莱坞的“密室设定”+“犯罪动作类型”的定式，能够让人迅速联想到诸如《虎胆龙威》、《虎胆龙威2》、《空中监狱》、《金蝉脱壳》、《密室逃生》等作品。虽说这已经是一个为人所熟稔的类型模式，不乏套路的存在。但如果创作者能够采用充满反转的情节和精细化的密室环节设计，并且全程高速运转、没有拖沓的地方，那就仍能保持住观众的兴趣。电影中，封闭空间内部的大量凌厉的枪战场面、令人产生肉痛感的打斗戏份和生理冷感的环境体验，这些放在今年的香港电影中还是挺难得一见的。从这一角度上讲，这部电影最大的优点，就在于它将“干净利落、短平快”的风格践行得到位彻底。打一开场，电影就开门见山地用了简短的几分钟交代了人物关系和故事核心的线索——“尸体中的子弹”，毫不拖泥带水，迅速开始劫匪与法医们第一回合的较量。在第一幕里，匪徒一方的血腥残暴完全压制住了法医一方，影片以此来建立极端惊险的环境与气氛。法医一方的一次掉包、几次逃跑，反而让事态滑入到了更危急、乃至于不可控制的态势。而进入到中后段，电影则是通过更多意外的发生来实施推进。殡仪馆运送尸体的员工、迷离于局势边缘的清洁小哥、接到不明报警后到访的巡警，都成为了“一环套一环”的支线人物展开，让双方的势力有了倾斜的可能。之后法医一方得以接连反杀，使得势力的翘板不断失衡、扭转。除却情节上的步步紧逼，本片在美术上也做了扎实的空间打造。没有太多的血腥场面，导演不以血浆来唬住观众，影片塑造出的紧张感，更多来自对法医中心这一建筑空间的使用。解剖室和停尸间的环境，自带一种阴森与冷意（2.8摄氏度），这不仅给演员们以更好的代入感，同时也让观众抽离出日常场景，“与尸为伴”。电影中，贴身肉搏、枪战、追逐等激烈的肢体动作戏，对于张家辉、任贤齐这两位在动作片中常见的男演员而言已经是轻车熟路了（这也是张家辉与任贤齐自2004年的《大事件》的正邪对决后再度聚首）。让我惊喜的，反而是来自于女演员杨紫的表现，和她之前给我留下的“可爱邻家小姐姐”的印象截然不同。这可能是她最颠覆的一次演出，而且完全没有掉下链子。虽然台词频率不算高，但她的打戏却是非常密集的。据我的不完全统计，她饰演的乔琳，也许是片里打戏最多的一个角色。这个角色先前有警校背景，从大陆前去香港的法医中心实习进修。这让她的形象塑造与香港动作片中一贯的“打女”形象有所不同。恐惧、崩溃哭泣、无力感，这些都是她作为一个异地而来的实习生，所自然而然的反应。但同时，停尸间疯狂厮打、解剖室对峙两段里，她也都有面对劫匪的独自抗衡的段落，被掐至呼吸差点停止、被花式摔打、被满地玻璃插中之后，还是能马上做出应激式的绝地反击。平心而论，《沉默的证人》的定位清晰，也在该着力的方向有着还行的执行，是一部干净利落的犯罪动作片。如今大家常说“港片已死”，我倒不这么觉得。暑期档的一系列港片，尤其是《使徒行者2》和《沉默的证人》，都在既有的类型模板中，做出了与以往港片所不同的改变与尝试。暑期档结束前，如果片荒了，那么这部电影还是可以一看的。